百穗山山

【枭羽】他从海上来（上）

贵族枭X海盗羽 

全架空魔幻历史捏造、私设众多 

给大家整点够长的厕纸读物

*非常参考《加勒比海盗》和各路神话*

 

 

 

凯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。阴云里漏出的一丝微光洒进狭小的窗户里，透过惨白的晕影，他看见天花板上黏附着随风飘荡的蜘蛛丝。从细密的纹路中能读出它的主人曾是个优秀的猎食者，但如今人去楼空，留下破败的细线徒劳地裹住过往的灰尘和小飞虫，变成令人恶心的果实。

 

一切都过于平静。他浑身的肌肉像是被拆解重组一样，又软又痛，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脑子怔忡了两分钟，才回想起来，他不在动荡的海上，而是在平稳安全的、连苍蝇也飞不进来的牢房里。

 

“唉——”

 

凯亚长叹一口气，摸摸后脑不知被谁砸出来的伤口，“下手可真够狠的。”

 

正当他倚靠在墙角、百无聊赖地梳开被血液板结的长发时，两名穿着制服的士兵前来把他铐上枷锁架了出去。他们似乎受过严格的训练，无论凯亚是询问还是挑衅，都以沉默来应答，没有提供一丝有用的信息。

 

直到兜兜转转几圈之后，他脑袋上套着的麻布袋终于被揭开，刺眼的阳光让他狠狠颤栗。恢复视力后，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皮肤白皙、发色鲜红的成年男人。尽管凯亚不愿意这么说，但他还是得承认，这男人长得真是够英俊的——如果这家伙去皇家港，那些特殊服务业的姐姐们一定争先恐后，倒贴钱也要和他睡一晚上。

 

“初次见面，‘海上寒风’。”

 

男人启齿，“我名为迪卢克·莱艮芬德。”

 

凯亚当然知道他。这抹赤红是海盗们新晋的噩梦，作为蒙德共和国南方海域的捍卫者，在他手下被击破的船队不乏各种恶名远扬之徒，和这些悬赏金能买下一座小岛的混蛋比起来，凯亚本人简直就是个天使宝宝。

 

“所以呢？”凯亚耸肩，“莱艮芬德老爷有何贵干？”

 

“你上个月带人去劫持的商船，”迪卢克停顿，“是我的货物。”

 

“......那还真是抱歉啊。”

 

凯亚的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。那些名贵的香料和璃月绸缎去了哪里来着？妈的，似乎是卖了个好价钱，高昂到迪卢克如果下一句话是让凯亚还钱，那他可以做好下辈子还在莱艮芬德家当男仆的准备。

 

威名在外却在凯亚这跌了个大跟头，迪卢克也不太痛快的样子。他按压着太阳穴，吐出无情的字句：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。第一，我给你安排个加急的死刑，现在就去绞刑架上怀念你短暂的人生。”

 

“我选第二个。”凯亚干脆地说道。

 

迪卢克抬了抬眉尾，像是为凯亚的决绝小小震惊了一下，接着缓缓说道：“那么第二个选择。”

 

“带我去找世界树『尤克特拉希尔』（Yggdrasill）。”

 

 

 

炽热的海风送来浓烈的咸腥气息。

 

凯亚吹了声口哨，迫不及待地抚摸上刚漆好的浅褐色船舷。

 

“海鹰号”，这艘漂亮的多桅帆船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，散发出刚上的沥青的沉闷味道。它尖锐的船头能够破开风浪，前中两支挺拔的横帆提供充足的航行动力，而最末的纵帆则保证了其机动性。最妙的当属船舱中装载的二十四门大炮，这是迪卢克在这片海域横行的资本之一。

 

起航的时候，港口响起热烈的欢呼声，正在拉帆绳的水手们报上同样的呼号以告别。船舱里的凯亚忍不住也朝着岸边举起双手挥动着，还没蹦跶几下，就被站在身后的迪卢克按住后颈摁到地板上。

 

“你不懂低调吗？”他低声道，“我可不想被人看见有个通缉犯大喇喇地站在我的船上！”

 

凯亚此时换掉了那身粗劣破烂沾满不明血液的衣装，换上跟迪卢克同款的衬衫马裤，长到腰间的顺滑蓝发束在身后。除了那个扎眼的金边眼罩，如果他不说，没人会觉得他是个以劫掠为生的海盗。

 

他的行为举止也同样具有迷惑性。比如现在，面对迪卢克掐在他脖子上的手，他仍能像个绅士一样友好地拍拍迪卢克的肩，微笑着说“小心点”，再慢悠悠地爬起来，趴在书桌上翻航海图。

 

“很荣幸向您介绍我们此行的终点站——世界树所在之地『尤克特拉希尔』。”

 

他用漫不经心的导游语气说道：“传说它位于天地的尽头，其上的巨树高可通天，根系贯穿世界，人类最本初的智慧和财富都在它的脚下流淌。数千年来无数人想要去寻找这块福地，可他们要么遭受厄运，要么无功而返，所以人们普遍认为它的存在只是个骗局，直到最近几十年，海洋贸易突飞猛进，与之一同发展的是航海技术，寻找它的希望就此重燃。”

 

说到这里，凯亚停下，凝视着倚靠在书桌边看笔记本的迪卢克：“问题来了，您这样一位年轻有成、不缺钱也不缺名望的人物，为什么会对这种赔本的买卖感兴趣？”

 

“因为我是个冒险家。”

 

“这个笑话不怎么样。”

 

“你可以把它当做真实的理由。”

 

迪卢克把手里的笔记放到凯亚面前，其上赫然是百年来关于“世界树”的各种传说和目击证明，甚至是亲身的考察记录。不论是捕风捉影还是荒诞不经，所有文字犹如齐整的砖块一样，堆垒出世界树原本雾里看花的全貌。而这样的本子，迪卢克身后的书架上还有十来本。

 

他说：“我会给你一切支持。只要找到它，许诺给你的我都会做到。包括在蒙德合法的身份，以及一份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财产。”

 

真可怕。

 

面对迪卢克的静默如水的眼神，凯亚在心底感叹。这个男人自信又高傲，对于自身的决断更是超乎寻常地坚定。更令人烦躁的是，他完全有这样的资本，甚至能将心底燃烧的烈火辐射到周围所有人的身上。

 

于是他无奈地摆出认真工作的架势，像个大副对船长所做的一样说道：“Aye, my captain！”

 

 

 

如果这片大海上只有一个能找到『世界树』的人，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凯亚·亚尔伯里奇。

 

迪卢克曾经和自己的发小琴·古恩希尔德谈论过这个话题。作为新蒙德共和国新一代的掌权者，她给出了这样的肯定，在他看来已经是种溢美之词。

 

如果说一开始迪卢克还对区区一个海盗的能力有所轻视，那么和他在船长室不眠不休地寻找线索整夜之后，迪卢克终于承认这个说法并不算夸张。尤其是对各种情报的抽丝剥茧以及整合，凯亚从未愧对过这些称赞。

 

第二天傍晚，凯亚终于从纷乱的文本里抬起头来，塞给迪卢克一张写着各种地名的纸张。

 

“我个人认为伊苏西岛渔民的记录最为可靠，这也佐证了海盗劳伦斯的传说......”

 

凯亚停下，精简了语言：“总之，现在可以去最近的拿索城碰碰运气。劳伦斯的孙女目前应该在那一带，我想在那应该能获得进一步的线索。”

 

迪卢克把那张纸转了三百六十度，终于放弃从密密麻麻的字符里辨认信息的打算，按照凯亚所说的地点交代了下去。回来的时候，他端着两杯清水，将其中一杯递给还在地板上瘫成一片的凯亚。

 

“你看起来快死了。”迪卢克说。

 

凯亚接过水，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：“您可真是一位有良心的老板，被您奴役真是我的荣幸。”

 

“......啧。”

 

迪卢克面无表情地收下了凯亚夹枪带棒的赞美。他端起水抿了小口，立刻露出一副被杯子咬了的难看表情。

 

凯亚尝一口，乐了：“看来咱们船上的人还算老练。”

 

水里掺的是廉价的朗姆酒。这种酒由产蔗糖时的副产物糖蜜酿造而成，味道浓烈辛辣刺喉，但优点也显而易见——便宜且够劲。在长时间的航行中，水手常常会将这种酒掺进淡水中，便于水源的消毒和保鲜。此外，也能给贫乏的航行生活增添一分乐趣。

 

不过显然，这种乐趣并不属于迪卢克。他皱着眉头，紧盯着杯中晃荡的液体，在“浪费宝贵的淡水”和“折磨自己的味觉”之间踌躇，最后被看不过眼的凯亚夺过杯子一饮而尽。

 

“我说迪卢克老爷呀，”蓝发的青年幸灾乐祸道，“接下来的旅途可和你之前经历的不一样，你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。”

 

“那是我的杯子。”

 

“啊，不好意思。”

 

凯亚轻描淡写地道。刚刚还在他嘴唇间辗转的玻璃杯被塞回迪卢克手上。

 

迪卢克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。

 

又过了约莫一周，海鹰号如期停泊在拿索。在临近港口的时候，凯亚让人把船上的带有蒙德官方图样的旗帜都收好，改换成普通商船的纯色旗。

 

“这座岛名副其实的自由，不拒绝任何船只的停泊。”

 

凯亚强调，“但是里面的人就没有那么自由了。我是说，他们相当仇视某些‘正派’，尤其是新蒙德人。”

 

蒙德在数十年前曾经经历过一次内战。古恩希尔德家族带领的革新势力破除旧贵族的沉疴，建立了蒙德共和国，他们被称为“新蒙德人”；与之相对的，保持着帝制的蒙德帝国则更多地被称呼为“蒙德人”。

 

帝国曾经为一些海盗颁发私掠许可，让他们“合法”地进行抢掠和奴隶贸易；古恩希尔德上台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，处理了不少肮脏的勾当，这些强盗就成了真正的海上浮木，他们对新蒙德人自然恨之入骨。迪卢克本人就是肃清海岸的利剑，对个中过节深有体会。

 

拿索城面积并不大，但三教九流汇聚于此，让整个小城的情况变得无比复杂。船上的其他人都被安排去做补给，凯亚原本想先行一步去探听情报，却被面露不虞的迪卢克拦住。

 

他举起双手投降：“抱歉，忘了我的性命现在掌握在别人的手上。那么敬爱的迪卢克船长，我现在准备去酒吧找找人，您意下如何？”

 

“关于这个我没什么意见。但是，”迪卢克穿上外套，“你得和我一起行动。”

 

“和你一起？”凯亚扭头瞪着他：“你在那堆烂人里就像垃圾桶中开出琉璃百合，就差把‘我是卧底’四个大字放在脸上了。另外你还得保证，他们对你开下流玩笑的时候你要忍住不把他们活阉了！”

 

“多谢夸奖。”

 

“我没有在夸你。”

 

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好名声，凯亚。”

 

迪卢克用食指点点桌子，“‘海上寒风’，听起来不错，可这称号的由来呢？你对敌人犹如寒风一样凛冽干脆，但同时对同伴也像风一样，很快刮过不留痕迹。你在各种势力间游走，从不忠于任何一个海盗团伙。”

 

“所以你担心我会一个人跑路？前几天还有人说会无条件给我支持，支持不包括信任吗？”

 

“我可没有用人格魅力就能把你捆在这条船上的自信。”

 

讨价还价的结果是，两个大男人如同闹别扭的情侣一样一前一后行走在拿索的石板街上，黑着一张脸的凯亚在前，面无表情的迪卢克在后，一旦凯亚试图加快脚步，迪卢克就会飞速跟上，把两人的距离控制在“迪卢克一伸手就能抓到凯亚”的范围内。

 

凯亚苦着脸说：“我感觉我在遛狗。”

 

“同感，”迪卢克接道，“我也觉得自己在养一条撒手没的哈士奇。”

 

人声如潮水般涌动。强壮的穆纳塔人搬运着各色木料，枫丹来的商人正在叫卖水果，须弥的金发魔女向路人极力推销自己的招财香薰。转过三个街角之后，他们方才见到那栋充斥着争吵、怒骂和酒精味儿的红色砖房。刚刚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，一名醉汉就挥舞着拳头向两人袭来，凯亚偏头躲开，那孔武有力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身后的迪卢克......的手中。

 

红发青年活动了一下手腕，那醉鬼就尖叫起来。不过混乱不堪的场景下即使被打趴在街头也不过是技不如人，并没有人在意这些，除了正在吧台边自斟自饮的高挑女性。

 

“凯亚·亚尔伯里奇！”她举杯相邀，“又见到你了，听说你在望风岛的监狱里混得不错？”

 

“真巧啊，我们正说到你呢。你也应该去见识一下，那里的狱警都是和我身边这位一样英俊的型男，优菈·劳伦斯小姐。”

 

优菈抬起眼睑，眼神如同烟雾般在迪卢克的身上扫动。

 

“居然是他？你带新蒙德人来见我？这个仇我记下了。”

 

“瞧瞧，这就是太出名的坏处。我劝过你不要来的。”凯亚坐到她身边，分走了她酒瓶里一半的威士忌。

 

“你我可不是能坐下来喝酒聊天的关系，说吧，又有什么麻烦事情？”

 

“那就长话短说吧，我要你爷爷的航海笔记。”

 

“拒绝。”

 

“为什么不？那对你也没用了吧，我们可以谈点条件。”

 

优菈红润的嘴唇绷出不悦的弧度，她淡淡地道：“海里的鱼可没有跟渔夫要求鱼饵的资格。”

 

“而且今天真不巧，你们遇到了我‘收网’的日子。”

 

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，蛰伏在各个角落，或躺或坐的大汉一跃而起，将身边的人打倒，再用绳子捆成粽子；而杀伐果断的强盗们也没有坐以待毙，不论对手是谁，他们都不在意，纷纷抄起顺手的家伙抡到最近的敌人的脑袋上。

 

惨叫、玻璃器皿的炸裂声、以及木头断裂的沉闷声响在瞬间鼓噪爆破，迪卢克只是被这突发情况分去了一秒钟的注意力，凯亚就飞也似的从窗户翻跃而出，害得他也不得不从拳脚交加的人缝里拼命挤出去。

 

优菈也拔出身侧的长剑，加入了喧闹的战场，她冲着凯亚和迪卢克逃跑的方向高声喊：“看在你两不是我要的鱼的份上，带着你的小情人跑快一点！”

 

迪卢克追上，拎住凯亚的后颈质问道：“她是帝国的海军，你和海军做交易？真让人意外。”

 

凯亚反手握紧他，一边狂奔一边向后张望：“非常的目标需要非常的途径。别这么看我，要是不跑快点，咱俩就得二进宫了。”

 

“只有你。”

 

凯亚努力翻翻白眼：“哦，别了，帝国的人恨你可比我多。要是被抓住，明天他们就会和外交官说，‘我对不小心干掉了你们的总督迪卢克先生深感遗憾，可谁叫他就在那呢，让人特别想揍。’”

 

一名帝国海军举着马刀从房顶上跃下，刀锋擦着迪卢克的发尾砍过。凯亚把他往身后拽，两人瞬间换位，自己则借力扭身，腾起一脚踢断了这鲁莽家伙的三颗门牙。坐在路边小甘蔗的小贩面对荷枪实弹的搏斗不但不惊慌，反而呼着哨喝彩鼓掌，让迪卢克有种身处斗兽场的错觉。

 

“这里经常这样吗？”

 

“参赛成员这么精彩丰富的，不多！”

 

凯亚一边说着，一边摔上旁边瓦屋的房门，把正打算出来看热闹的小孩打回房内。小孩被撞到鼻子，发出猴子一样的嗷嗷喊声，夹杂在紧密的奔逃中，让整个画面显得更像一出滑稽剧。

 

潜伏在附近的海军鱼贯而出，这还只是被临时分来追赶二人的部分，难以想象优菈是为了抓捕何种巨头才如此大动干戈。迪卢克抽出腰间的火铳，威慑般地打断了胆敢砍向凯亚的两只胳膊，飞溅的血液在他脸上滑出由锐到钝的长痕，恰如白昼流火。

 

两人且战且退，很快逃到了狭窄的贫民区。海军单兵的战斗能力并比不上他们，到了这地方，人数的优势就显现不出来了，敢于冲在前面的猛士有一个算一个，都被又快又狠的蒙德铁拳三两下揍得直不起身来，滚在地上哀嚎不止。

 

凯亚向后瞧了两眼，背后阵阵发凉。迪卢克抓他时没把他也打得乱爬属实是人间自有真情在，以后还是顺着点吧，他可没自信能在这种肉搏能力里全身而退。

 

甩掉追兵之后，力求稳妥的两人又在建筑垃圾里藏了半小时，直到确定海军已经收兵之后，才拍掉浑身的烟灰和土砂，往海鹰号停泊的方向走。

 

“出师不利啊。”

 

凯亚躺在船长室的地板上感叹道。

 

在此之前他只是隐隐听说“浪花”优菈·劳伦斯有在拿索行动的打算，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声势浩大的大戏。

 

要知道虽然拿索是个自由港口，背后没有任何国家的支持，但正因如此，中立的它才成为那个微妙的平衡点，要对它动刀子，将面对不止海盗们的怒火，还有其他各国的诘难。如果有心人想要曲解优菈的举动，甚至可以将其称之为“公然宣战”。

 

迪卢克自然也分析出来了这事的蹊跷之处。所有的异常必定有其原因。是蒙德帝国高层的脑子坏掉了，还是有什么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原因？

 

当夜他们的疑惑就解开了。因为优菈独自一人，趁着夜色，举着小火把悄悄爬上了停泊中的海鹰号。凯亚被她惊得心肺停止，赶忙吩咐瞭望员密切注意有无追兵，她却很坦然地走进船舱，并且在迪卢克的对面悠然坐下。

 

“让人做自我介绍之前理应先介绍自己。我名优菈·劳伦斯，目前是蒙德帝国的海军少尉。白天的冲突不是我的本意，但我不会道歉。因为你们从我的包围圈里逃走了，这让我很没面子，所以我记仇了。”

 

“她一直这样。”凯亚和迪卢克耳语道。

 

优菈：“很好，当着我的面无视我的自我介绍，还要讲悄悄话——仇加一等，我记住了！”

 

迪卢克指指自己：“迪卢克·莱艮芬德。剩下的你都知道。”

 

“好吧。”她点头，“白天碍于其他人在场，有些话不能说，但现在就没有那些限制了。你们要的东西，我会给你们。但这并不是出于我和凯亚的私交或者请求，而是希望你们能够代替我，保护好这东西。”

 

“我的祖上确实有一些......嗯，不那么好的名头。但不知为何，最近这本航海笔记又被反复提起。你们不是第一批找我的海盗，大约一个月之前，至冬愚人众在帝国的高层之一诺瓦就讨要过这本笔记。我当然拒绝了。”

 

愚人众是至冬的外交团体。除了外交之外，他们也常常会在别的国家做一些不体面的事情，这在各国之间，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。

 

“但从那之后，我的宅邸就发生了好几次失窃事件，甚至逐渐变成了明抢。最后发展成......严重的外交事故。他们被赶走时，我们双方再次发生了流血冲突，上面下令将外国案犯全部缉拿，这就是我在拿索的原因。”

 

凯亚恍然大悟：“所以今天你在酒吧，是在引愚人众的家伙上钩？”

 

优菈再次点头：“如果不是某两位打草惊蛇，也许计划会再顺利一点。对方很狡猾，我们抓到的人不多，而且没有那个主谋诺瓦，我怀疑他还会有所行动。”

 

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牛皮封面的厚本子，用双手谨慎地将其放在桌上。

 

“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倒背如流了，我完全不懂你们为什么想要它，但直觉告诉我，就算都想利用它，但给你们还是比给愚人众那些奇怪的家伙好。”

 

优菈离开后，迪卢克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笔记。

 

劳伦斯家族是蒙德传承已久的望族。得益于扩张政策，他们的势力迅速膨胀，优菈的祖父老劳伦斯就是那一代最为著名的私掠者之一。但在他死后，他无能的后代摔得很惨。除了在战斗方面有卓越天赋的优菈之外，劳伦斯的骄矜不过落日余晖，死而不僵罢了。

 

老劳伦斯的记录中所描绘的正是航海时代最盛时的景色。在他的文字中，海洋有如无限拓展的画布任其挥洒，每一处新的岛屿都是待挖掘的宝藏，不论是奴隶还是香料，都能在周而复始的贸易中换得不菲的金钱。有趣的是，除了庸俗的掠夺外，老劳伦斯还记录了一些刺激的不为人知的冒险经历。但唯独没有与『尤克特拉希尔』有关的任何线索。

 

而流言说，老劳伦斯是所有曾探索那片土地的人中最为接近真相的一个，他的船员喝醉之后曾经向朋友吹嘘过这件事，并且他们的航行路线也可以佐证这些说法。

 

“这不合理。”

 

凯亚翻书翻得眼睛都痛了，也没从字缝里瞧出个所以然来：“他连8月29日采购卷心菜1023个都写了，怎么会不记录传说中的圣地这种大事？难道那些说法都是空穴来风？”

 

“自私的海盗不会把宝藏写在轻易会被发现的地方。”迪卢克说。

 

凯亚回以不满的嘟哝：“是啊，‘自私’的海盗正在帮你找线索，而无私的老爷在喝咖啡。你就是对海盗有偏见。”

 

为了避免可能的冲突，海鹰号于凌晨悄悄离开了拿索港，目前正往东南方向漫无目的地开。

 

因为迪卢克不让凯亚离开自己的视线，所以他们一直都睡在同一个房间里；又因为迪卢克坚决反对和他挤一张床，而房间的格局又不足以放下第二张床，所以凯亚不情不愿地睡地板——好在现在他已经习惯坚硬的橡木板了。

 

此时他正趴在薄薄一层床单上，一手拿着从拿索买的小零嘴吃，一手支着下巴看笔记；用了各种手段解读无果的迪卢克则是双眼无神地抿着不加糖黑咖啡。

 

“嘿，迪卢克，快过来，看我发现了什么？”

 

凯亚突然大叫道。迪卢克立刻丢开碍事的杯子，蹲下凑到凯亚身边，结果还没看清什么东西，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味道古怪的果干，又酸又辣的味道直接冲上天灵盖。

 

“这是什么鬼东西？！”迪卢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扭曲成一团。

 

诡计得逞的凯亚露出一副“就是想看你这幅表情”的样子。

 

“璃月名产姜汁柠檬片，惊喜吗？”他伸手捂住迪卢克的嘴，阻止了他吐出柠檬片的行动，“别，吃掉它，海上可是很缺营养的，如果不想得坏血病的话就吞下去。”

 

“我选择苹果。”

 

“那可没有柠檬管用。”

 

“等等，”迪卢克突然想到了什么，“以前的船上也常备柠檬吗？”

 

凯亚挑眉：“是的。你想说什么？”

 

“我找到了一点可能性，大概。”

 

迪卢克翻开笔记的最后几页，在那里留有大段的空白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 

别人的枭羽小情侣：吃饭睡觉谈恋爱甜蜜蜜

我的枭羽小情侣：互相把对方气到脑溢血

 

总之就是突发奇想写了个开头！后续大概还有两三万字